中国海关的发源地——奉贤漴阙江海关

文/李晓栋

谈起海关，我们的脑海中马上会想到位于上海中山东一路13号的海关大楼。这座造于1927年的气势雄伟的新古典主义建筑，已是上海的第三座海关大楼。自1843年上海开埠，清政府“委托”英国人“管理”中国海关关税，我国丧失海关主权后，在中山东一路13号，曾出现三座海关大楼。1857年，清政府先是建造了古庙式的海关关署，1893年重建为教堂式红砖洋房，配了33米高的钟楼。1927年，由英国人控制的中国海关又以430万两白银的造价修建了目前我们看到的这座外滩标志建筑海关大楼。但是我们不知道的是，上海也是中国最早的海关——清代的“江海关”，最初是在奉贤漴阙。

上海的海关，早在九百多年前的宋代就已出具雏形。地处长江出海口的上海，由于其优良的港口型地理位置，成为长江腹地商贸物资出海的优良航道港口。1113年（北宋政和三年），北宋政府鉴于当时中国繁荣的海外丝绸和茶叶贸易，在今上海松江区（古华亭县）设立“华亭市舶司”，管理上海的商船进出口贸易。元代，元朝政府在今上海小东门光启路附近设立了“上海镇市舶司”，至明代洪武三年，明太祖朱元璋颁布“寸板不准下海”的禁海后撤销。此后，在明洪武、永乐、嘉靖、隆庆以及清代顺治、康熙年的几次禁海和开放的过程中，上海海关“江海大关”最后却在奉贤的漴阙设立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漴阙”又称“漴缺”，据地方志专家姚金祥老师考证，意为“海潮撞击而成的缺口”，也就是，上海最早的海关“江海大关”位于被海潮冲击海岸线后自然形成的港湾处古奉贤漴阙镇。这个被海潮冲击而成的漴阙镇的位置，据清嘉庆《松江府志》载：“自柘林堡延袤而西数里为漕泾，中间地势坳入，是名漴阙”，既古奉贤的海岸线——今天的奉贤柘林华亭东石塘之下的约一公里处（原柘林临海村附近）。

关于漴阙镇当时是如何一番景象，明末崇祯初年，钱龙锡在《漴阙捍海石塘记》中记载：“漴阙者，吾郡渔舟入海采捕处也，其外渔船麟次，并无护沙。渔人缘堤上下如蚁附，然春夏百贾猬集。势家构简闾为居停”。可见，这个古漴阙港，在明代已经商贾云集，商铺林立，聚集了大量的出海舟船。在明中叶的倭寇之乱中，漴阙港曾一下子聚集了500艘倭寇的海船，可见港口之大。于是乎，到了清初康熙年间，在清政府解除了几十年的海禁后，重启上海的对外航运贸易后，具备得天独厚的航运港口功能的漴阙港，也就成了上海海关最好的落脚处。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清政府收复台湾，原本控制东南沿海的台湾郑明政权灭亡，解决了清政府的心腹之患。因而，以防范郑明政权海上袭扰和登陆的清初海禁也另行废止。开海势必会激活海上贸易，有了海上贸易就会为清政府增加价值不菲的进出口税收收入充实国库，故而在解除海禁后第二年的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清政府设立江海关于松江府华亭县漴阙，今上海奉贤的柘林古海塘附近，管理海运贸易税收。上海的江海关与同时设立的广州粤海关、福州闽海关、宁波浙海关统称为“四大海关”。《同治上海县志•卷二•建置•海关》中说：“康熙二十四年，诏弛海禁，设海关关督于县治，专司海船税钞。以内务府司员监权，笔帖式副之。定例期年奏销。榷使初驻漴阙。二十六年，移驻邑城。后以巡道榷税。”可见，江海关初设在奉贤漴阙港，由北京内务府直属派遣专职的司员监督，管理和汇报。清政府对上海“江海关”的设立非常重视，从人员安排上来看，他们将江海关的管理直接归属于内务府，由内阁九卿会议安排内务府司员派驻上海，配备七品的笔贴副员协理，管辖书吏、移房、写单手、门子、巡舍、皂吏、库丁、更夫等几十人的海关工作团队。海关的管理直属北京皇家，海关所受关税也直接上缴北京中央政府。

上海漴阙江海关的关区范围包括江苏的所有出海口，统辖苏州、松江、常州、镇江、淮阴、扬州、泰州、通州等24个口岸。根据文献记载，当时聚集奉贤漴阙江海关的船只，不仅是江苏沿海的出海货船，更有来自其他地区和海外的商船。江海关的应证常税，为越南、日本商船运载进口的货物，山东、广东、辽宁、福建商船贩运的大豆、油料等。而出口的主要是江苏出口的棉花布匹等货物。船只运输的货物，以按斤、正、个、件、连、副、双、只、条、把、包、篓，木头按根按围，木板按块缴纳关税。捕鱼船每年征收两次，以船的大小征税。上海地区以“海关”两字设置机构，是为首次，取代了江苏数百年的“市舶司”的管理体制。到了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由于奉贤漴阙江海关的“公廨狭窄”，移驻上海县城宝带门内（上海南市小东门）直到清末，而奉贤漴阙则作为上海江海关下属的分关一直履行职能维持到清末。

可见，奉贤漴阙设立海关的历史前后长达200多年，承载了古代上海重要的港口和关税功能。到了1992年5月28日，上海市郊县第一家海关——奉贤海关开关，重新开始延续奉贤海关的光荣历史，建关二十多年来，共为奉贤区内的进出口企业办理进出口货物48.38万批，货值超过256亿美元；征收海关关税、代征税合计50亿元，为奉贤的各类企业办理减免税货物949批，减免关税、代征税逾2亿元，让古老的奉贤漴阙江海关在新时代中重现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