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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华贤情》——江南丝竹声 民乐大师程午加与孙文明的国乐艺术

    江南丝竹声——民乐大师程午加与孙文明的国乐艺术

    文/李晓栋  潘顺凎

     

    夏商贵族金钟玉罄彰显贵,高渐离击筑而歌别挚友,伯牙子期高山流水觅知音,秦淮河畔丝竹绕耳夜不眠,再到瞎子阿炳二泉映月诉衷肠,虽然载体与形式各不相同,但音乐一直如同一颗明珠,闪耀在上下五千年的华夏文明中,兼容并包,源远流长。

    清末民初,上海作为最具代表性的商业大都会,是传统音乐品种展示和生存的大舞台。也正是这个时期,在奉贤先后走出了两位在民乐史上影响颇大的音乐大家——琵琶大师程午加与二胡大师孙文明。

    程午加又名午嘉,1902年出生于奉贤南桥镇,是我国近现代著名的民乐演奏家、音乐家、教育家、乐器改革家,精通笛、箫、琵琶、古琴、古筝、二胡等民族乐器,其中琵琶、古琴造诣尤为深厚。

    1908年7月,年满6岁的程午加入读奉贤南桥镇当地的初等小学,随教员学习唱歌和风琴,接收了最初音乐启蒙,也展现出了自己过人的音乐天赋。升入高等小学后,程午加对音乐的喜爱和天赋受到了音乐教员的青睐,指导其学习笛、二胡、琵琶等多种民族乐器演奏和音乐理论基础。期间,还拜入上海平湖派琵琶名家倪清泉门下,专攻琵琶演奏,打下了扎实的琵琶演奏基本功。

    1917年7月,程午加考入南京复成桥江苏省立第一工业学校,在校长、舍监的推荐下,拜入崇明海门派琵琶名家沈肇州门下。后来,又随山东诸城派琴家王燕卿学习古琴,深得老师喜爱。1919年,程午加转入复旦中学初中部。在此期间,他开始参加校内外的民乐活动,并与郑觐文、廖云台、章士钊、殷太如等人共同筹建了“大同乐会”,并积极向会中同仁学习琵琶、古琴、箜篌、忽雷、排箫、罄、笛、古筝等民乐的演奏曲目与技巧,“博览众器,融为一家”,为他以后的器乐演奏及民乐创作奠定了深厚基础。

    1923年,程午加考入复旦大学文科社会教育专业。大学期间,他更多地参与校内外的音乐活动,被推选为学生会文艺部长,与音乐有人一同组建了“复旦国乐社”,还创办了“俭德国乐社”。同时,程午加还在进一步博采众家之长,向琵琶名家吴梦飞、施颂伯学琴,到国立音乐院兼修小提琴、琵琶、普通音乐等科目,并投平湖派琵琶传人朱荇青门下,系统学习平湖派琵琶曲目。这一时期的活动和学习,进一步提升了程午加的音乐创作和乐器演奏能力,为以后成为一代民乐大家夯实了基础。

    大学毕业后,程午加北上南下,当过老师,也干过军官,还曾辗转服务于国民政府的多个部门,经历过军阀混战、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但一直没有停止过音乐活动和民乐创作,并在乱世中传承和保护众多珍贵的民乐曲目和资料。新中国成立后,程午加辗转执教于山东大学艺术系、华东艺术专科学校、南京艺术专科学校,后南京艺专更名为南京艺术学院,程午加再次任教,直至退休。

    程午加一生经历了晚清、民国和新中国三个历史时期,对中国民族音乐的创作及民族器乐传承、发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他精通多种民族乐器,尤其是琵琶,将汪派、崇明、平湖各派演奏技法融会贯通,并形成了自己的演奏风格,堪称一代宗师。并且,在程午加的音乐生涯中,创作了大量的民乐作品,除了最为擅长的琵琶外,还包括古琴、十番锣鼓等器乐曲目。除了自身有极高的民乐素养,程午加一生还致力于中国民乐的传承与发展,四十载执教传艺,为新中国培养了一大批民族乐器表演艺术人才,其中不乏蜚声海内外的表演艺术家。

    虽然一直接受的是最正统的中国民乐传承,但程午加从来没有因循守旧过,在他的一生中,对于民乐发展有诸多的创新改革。大学时期,他对琵琶进行改革,将传统琵琶由四相十二品改为按十二平均律排品的六相十八品,定下现代琵琶形制;改革古琴、古筝的活轸子,科学解决定弦中的音准问题;改革了古琴谱,提高了乐谱的准确性,降低了读谱难度;先后创造了“八三笛”、“八三箫”和“鼓琶”。虽然程午加一直在对传统民乐尽心改革,但他也从不一味否定传统,他认为创新与继承“应按照业务和实际工作需要同时发展”。程午加一生醉心于民乐之中,不仅得到过众多名家的指导,也在校园中经过系统的学习,可以说是“学院派”了。与他不同,另一位闻名于奉贤的民乐大家孙明文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草根派”。

    孙文明1928年出生在浙江上虞,4岁时患天花,不幸双目失明。12岁时父亲离世,孙文明开始跟随一个算命先生走南闯北跑生活,以算命谋生。16岁时,孙文明“闯荡”到了民乐盛行的苏南地区的高淳县,开始了人生的第一个转折。那个年代的算命先生多会拉胡琴,用以吸引顾客,当时还不会拉琴的孙文明为此深感苦恼,决心学琴以挽救生计。一位朋友出资为他购买了胡琴,并拜了当地有名的琴师为师。师父逐字逐句为他吟谱,只打弓法指法,孙文明凭耳听、口念、心记、勤练,学会了基本指法和一些民间小调及京剧的曲谱。也是在这时,他在音乐上的天赋开始逐渐显露出来了,一首民歌只要听过一两遍,他就能用手中的胡琴拉出来。

    在接下了的几年中,孙文明带着二胡餐风露宿,到处寻访名家登门求艺,琴艺不断提升。有次听京剧《借东风》时,他发现二胡与京胡配合,定弦不同,无论是指法还是音色都更为丰富,决心要试一下新的定弦。随后,他废寝忘食潜心研究,为他以后创作二胡曲时能应用各种不同定弦的丰富音调打下了基础。

    解放后,孙文明来到奉贤,结识了南桥镇盲人潘伯祥夫妇,搭档谋生。也就是此时,孙文明开始尝试进行创作,并在1951年创作了自己的二胡曲处女座《弹乐》,取弹弹乐乐之意,曲调欢快。后来他入赘潘家,并得到当地文化部门的帮助,安排演出场地,收入和生活相对稳定,创作欲望愈发强烈。

    1952年冬,孙文明酝酿已久的《流波曲》经过反复演奏加工百炼出炉。这首曲子是他的代表作,素材精炼,结构严谨,曲调哀婉凄楚,倾诉了他卖艺生涯中颠沛流离的悲凉心声和对人世炎凉的愤懑。不久后创作的《四方曲》则充满新生的活力,旋律跌宕起伏,音韵清丽明快。

    此后,孙文明的创作越来越多,流传也越来越广,在演出中得到了广泛好评,被当地人称为“活着的瞎子阿炳”。1956、1957年,他的多首原创音乐作品被选送参加了“江苏省民间音乐舞蹈汇演”和在北京举行的“全国民间音乐舞蹈汇演”,受到音乐界人士的极高评价,并得到了朱德、周恩来等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受此鼓舞,孙文明创作热情高涨,《人静心安》、《送听》、《夜静箫声》等优秀作品相继面试,其中《夜静箫声》以二胡模仿洞箫圆润的音色,是二胡演奏上的一大创举。

    1959年,孙文明应邀到上海民族乐团讲课半年,学生们学习热情高涨,草根出身的民间艺人成功“登堂入室”。授课期满后,又应上海音乐学院之聘,授课一年半。为教学与传世之需要,学院为孙文明的《流波曲》、《弹乐》等主要作品录制了唱片。在不长的执教时间里,孙文明为国家培养出了多位二胡演奏艺术家。上海音乐学院聘期满后,学院本拟推荐他去东北齐齐哈尔艺校任教,但他担心难以适应北方气候而拒绝,回到了奉贤家中。1962年春,孙文明受丧子之痛,旧疾复发,病逝于奉贤,年仅34岁。

    孙文明一生坎坷而短暂,他为生计而学琴,却也将一生都奉献到了音乐事业上,也因此无比闪耀。孙文明不仅个人在二胡演奏上的境界极高,创作众多得到广泛赞誉的优秀作品,还创新了二胡演奏技巧。为了拓宽二胡的音域,他常常在演奏时去掉“千斤”,使二胡音域从原来的三组增加到了三组半以上。他还创造性地将部分乐曲的演奏,由一般的五度定弦改为八度定弦,使音域进一步增宽。这样演奏难度很大,但他却演奏出了非常好的效果。模仿洞箫音色的《夜静箫声》就是基于此技巧而创作的。他的创新技巧,使得二胡演奏得到了更好的表现力。